【註】原文登載於僑務委員會加西地區華僑服務站網站,現已失聯。http://163.29.16.20/vancouver/Bulletin/Ac2/Ac2-11.htm。

中文「繁簡之爭」系列報導(中)

 

大溫哥華地區來自四面八方的華人移民,一直以來融洽相處,很少牽扯到意識形態的論爭。不過,一談到中國字的繁簡問題,意識形態的陰影,卻似乎還是揮之不去。

這得從簡體字的誕生說起。大家都知道,簡體字是中共一九五六年一月「發明」的。是中共「文字革命」的產物。此間一位文史學者指出,簡體字原是中國文字拉丁化的前奏。中共原本的想法是,要全面廢除漢字,完全以拼音的羅馬字去取代。在全盤拉丁化之前的過度時期,暫時先使用簡化的漢字。因而在中共當初的想法裡,簡化出來的漢字,好壞並不重要,反正遲早便要廢除了。中共萬沒想到,集政府全部力量推動的「中國文字拉丁化」之路並沒有走通,簡體字便只好這樣繼續「流行」下去了。中國文字拉丁化的不可行,可以從下面的這段文字看出:「石室詩史施氏,嗜獅,誓食十獅。氏時時適市視獅,氏適市時,適十獅適市。氏恃矢勢,使是十獅逝世,氏始食是十獅。食時,始識是十獅實十石獅。試釋是事。」如果這段文字僅以漢語拼音寫出來,還有人能懂嗎?

這位文史學者說,要回顧簡體字的歷史,應從民國初年談起。當時錢玄同、瞿秋白和魯迅三人,都認為「不廢滅漢字,不足以圖強」。他們三個人只有錢玄同不是共產黨,他們的主張則由共產黨全力執行。一九三一年蘇共在海參威召開「中國新文字第一次代表大會」,俄境兩千多華人參加,會議在蘇共操縱下,論「漢字是古代封建社會的產物,要用純粹的拼音文字來代替它。」同年吳玉章等人便制定了「拉丁化新文字」。一九五一年毛澤東說:「文字必須改革,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。……在實現拼音化以前,必須簡化漢字。」

時至今日,漢字拉丁化的荒謬,已受到人們的唾棄,中共的「文字革命」也失敗了。有人認為,可惜的是中共雖然放棄了文字革命的最終目標「拉丁化」,但沒有把漢字的簡化也一併放棄。結果使得原本為過渡時期產物的簡體字,繼續過渡到今天,讓天下的華人一半用繁體字,一半用簡體字。

中共把台灣、香港以及世界各地僑杜所使用的傳統中國字,稱之為「繁體字」,此間一位學者認為,這種不當的命名,使年輕一代發生錯覺,聽到「繁」字便心生厭煩而抗拒。在他看來,其實一些分屍式的簡體字,應該叫「殘體字」。

事實上,簡體字中雖然也不乏早已存在於中國古老的甲骨文、金文中的文字,也有一些則屬早已被人使用的俗體字、簡筆字,但也的確有很多被新「發明」出來的簡體字。有批評者認為這些字讓人看了怵目心驚,給人以「醜陋、恐怖、荒謬」的印象。甚至有人刻薄地認為,簡體字中有很多是斷首殘肢的「分屍字」。

在此間一位文字學家兼書法家的學者看來,中國大陸推行的簡體字,屬於原字減少筆劃,、並沒有廢除原字的,還不算太壞。然而中共的簡體字也包括了類推字、同音代替字、形聲字、特徵字、輪廓字、草書楷化字、會意字、符號字、簡化偏旁字等等。他說,其中類推字和同音代替字最複雜,草書楷化字最醜陋,輪廓字最荒謬。

簡體字中的同音代替字,是用一個字代表好幾個字,意義自然容易混淆。例如簡體字的「干」代替了繁體字的「干、乾、幹、贛」。看到「干江」不知是「乾江」,還是「贛江」。「天干」也令人懷疑;到底指的是甲、乙、丙、丁……,還是指天乾物燥的「天乾」呢?又如簡體字的「丁」代替了繁體字的「丁、叮、盯、釘、靪」,以簡體字寫成的「丁上了」,誰能知道那是指叮上了、還是盯上了、釘上了?

草書筆畫圓潤,書寫快捷,而且能展現書法藝術之美。草書自古以來都只用在書寫上,從來沒有用於印書印報。中共推行的草書楷化字中的「吉、食、糸、金、書、車、專、轉、堯、韋、事、高、第」等字,筆畫經楷化後,非但全無藝術之美,而且顯得傾斜僵硬。很多書法家因而認為,這些草書楷化字,醜陋至極,如同枯骨,今人噁心!

輪廓字將「角、耳、南、商、皿、血」內部筆畫挖空,這位書法藝術家說,這些簡體字在他看來,像是失去內臟的屍體,但大家仍認得出被害人是誰,有些字簡化得太不合理,和原字毫無關連,例如把「聽」字簡化為「听」,難道用「口」去聽的嗎?而且「听」是古寫的「晒」,意思是「笑貌」,不論發音或意義,都與「聽」一點關係沒有,很多字已簡化得極盡荒謬了。

不過,簡體字仍受不少中文初學者的歡迎,最少它好寫多了。溫哥華很多學校在教中文時,也先教簡體字,等學生程度進步了,對中文建立起興趣了,才教繁體字。這些教中文的人認為,學中文的人繁體字是不能不學的!(本報記者:王廣滇) 

很多人認為簡體字要比繁體字好,主要的論據是說,簡體字易學、易寫、易讀。連加拿大都曾有過一位教育部長說,如果他要學中文,他會選簡體字。

的確,好的文字,要具備學習容易,書寫迅速,辨認清楚的優點。簡體字是否比繁體字多了這些好處呢?此間一位語言學家,提出了他不同的看法。

要學到一個中文字,需同時記住其字形、字音、字義。簡體字勝在字形簡單,但會增加字音和字義的複雜,兩增加了學習上的困難。這位專家舉了「髟」的部首的字為例說,「髟」(音「標」)指長髮或動物頭上的長毛。繁體字中從「髟」部的字如:髮、鬟、鬢、髻、髻、髦、鬆、鬍、鬢、鬚、髮、鬃等,全是頭髮鬍子一類的東西,髟下的部分為其讀音,筆畫雖然多了些,但一望而知其所屬。簡體字對這一部首的繁體字,則採取了很多不同的對付方法。一種方法是單取聲旁,如以「松」代「鬆」,簡則簡矣,但學的人便很難記住「松」不但是一種樹,而且表頭髮的散亂等義。「稀松」則搞不清楚是指無關緊要的稀鬆乎常,還是指一株稀有之松了。一身而兼二義,形成了字義的混雜,增加了學習上的困難。第二種方法是用古代本字來簡化,如「鬍鬚」簡成「胡須」。古代本字由於延伸義的增加,慢慢衍生出幾個字,以代表不同的意義,有些字一復古,前人的用意全白費了。讓學生記住「胡須」是長在嘴邊的毛,還不如「鬍鬚」好記。

第三種方法是用他字的草寫體去簡化。「發」已簡化成草寫,因而「髮」也用「發」的草寫去代替。使「發」的草寫體,無端多了一個意義,而且多了一個讀音。讀第一聲是發財的發,讀第三聲是頭髮的髮。香港人過年愛吃髮菜,以圖個好意頭「發財」,沒想到簡體字已把它合二為一了。

第四種方法是用其他簡化字類推。由於「賓」已簡成寶蓋頭下面一個「兵」,因而「鬢」與「賓」簡化成一樣。但規定只有幾個字可以如此類推。上述取聲旁、取本字等的簡化手法,並不能推廣應用到其他字上,如「時髦」不能簡成「時毛」,「丫鬟」也不能把「鬟」字上面的「髟」去掉。「美髯公」也不能簡成「美冉公」。「髭鬚皆白」只把「鬚」簡化成「須」,「髭」則不能簡化成「此」。下巴的「鬍鬚」簡成「胡須」,為何面頰上的「髯」和唇上的「髭」不能享受同等待遇?厚此薄彼,毫無道理。學起來自然困難。

從這些「髟」字為部首的例子,便可以看出,中共當局當年在「發明」簡體字時,並沒有什麼章法。十八般武器在手,愛怎麼使便怎麼使。其實部首對識字有極重要的作用,部首一亂,學生只有死記硬背了。

識字最怕同一個字讀音多,字義雜。發明簡體字的人,眼睛只盯住字形,為了字形簡單而不惜使一個字增加字音和字義。有些人說簡體字易學,其實沒有多少說服力。(世界日報記者:王廣滇)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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